Wednesday, August 7, 2013

当数亿片稀碎的讯息在拥挤的天空飞翔
我惊觉现实慢慢剥落得剩下一个空架
巨大的迷失
在这巨大的时代
一个已被书写而且敲定的主题
侵蚀的速度叫人战抖
而且没有知觉的不断被侵蚀
醒着但是熟眠不醒
知道切又一所不知

是时候了
沿着头颅的弧形锯开
狠狠地洗涤
那一颗就快溺毙在脑浆里的
脑袋


Wednesday, February 13, 2013

过年

時間像轉動的輪子輾過生命的泥道,留下刻紋交疊無章的圖騰。
感覺彷彿一陣微風刮越便吞噬了所有的痕跡,一切回歸空心的雪白,一切回到輕輕盪漾的安靜。
所謂那種節慶曲終人散的情緒,過長歡喜之後的落寞,有點不知所措的無奈感,久久無法消散的悵惘,好像漏失了一些竟然穩抓不住的美好時光而懊悔不已。
其实又何必为此耿耿于怀呢?反正在呼吸之间没有什么是留得住的。

过年回家那天的心情就好像暂时解开了所有的鎖,虽然太陽依旧从东边浮昇,末岁时刻,總會有一些無可名狀的東西精準地插入匙洞,慢慢地逐一反鎖。
可能是悠長的歇假,甜糕的質感,還是北風的輕冷線條。
總是有許多叫人微感迷惑的可能,在過年開始黏稠的氣氛中,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重要的是如何在車龍里培育耐心,當幾十萬架引擎都同時無法前進而只好吵聲低號時,自己還能做甚麼呢?然而今年離島越橋的車程顯得有點順暢得難以置信,天空抹上一種醇醉的深藍,雲絮稀薄而疏少,車窗上的景物緊追著車速急急閃滑即逝。
途中,車廂內除了起伏,斷續的鼻鼾聲外,就是收音機流瀉出來的樂曲,賀年歌曲的播放率逐漸逼近巔峰,嚴重甜膩的旋律,糖衣層層包裹的歌詞,聽起來都是一些偽假得無法膚觸的超現實美夢。
尽管如此,在一種所有的煩事難題都暫時彷彿消逝得無聲無跡時,自己的抗拒能力劇速降低,包容的美德得以局部釋放,所以在將近兩個小時的距離之間,類似的超俗歌曲聽完一首又一首。

家鄉是一座平原城鎮,在一片翠綠的浪海中央匍匐,升起。
最臨近的山頭是象島嶼山,在十多公里之外,孤零零的一隻巨象,魁梧的身軀以聳高的姿勢佇立在那邊。現在偶爾路過從遠處遙望,消失的象鼻,陷了個大坑的腹部,絞盡腦汁都看不出它曾經是一隻蓊鬱蔥蔥的綠象。
除外,家鄉曾經是一格又一格的稻田拼湊起來的地圖,可惜啊,恰似那隻被肢解的象,這一些些完美的景象皆只停留在童年的記憶庫存里,再也尋覓不回來了。現在一眼望去是忽高忽低的建築物,新闢的道路,還有逐漸洶湧的車流。
當我以輕快的心情歧離高速公路轉入市區的馬路時,行駛了一會,車子便緩慢下來,以為是前方肇事或是交警設欄檢車,都不是,原來是塞車。可能是自己誤擇路線回家,可能是抵達的時段不當,從高速公路的出口站到老家竟然耗費了將近45分鐘。
真的是難以置信呵,堵車也已經侵略了這一座小城鎮。
母親說平時某條路常常塞車,更何況現在是過年。
過年是其中一個游子回流的季節,所謂離鄉背井,離開時是兩袖清風,輕盈如渾散的蒲公英探尋方向,隨風泅泳,浮盪,最後紛紛降落。無論棲陸在多麼遙遠的地方,只要是過年渡節,心中的羅盤針都會朝往故鄉,然後攜妻帶子開車上路。
結果本來就交通塞擠的馬路即刻變得更塞擠了,擠滿了一顆顆回家的心。

今年除夕前一天便回到住了超過40年的老家。
父母親在這裡走過他們一半的人生,我離開的那年是大學一年級,父母親的髮絲依然厚密而鉛黒。
一年緊接一年地過去,他們的髮色緩緩淡退,自己也沒有察覺。
我常常比較在意自己的變化,開始脫髮,細微龜裂的紋線,打球時愈發遲鈍的反應,但是父母親在心裡永遠是停留在自己不留意的年齡,好像每次車子停泊在屋外是,他們都會永遠地站在老家的門前,微笑。
那天晚餐圍聚在桌旁,母親貿貿然地說了一句話,我聽了愣愕須臾,赫覺母親真的老了。
"如果明年還在,我想換個較大的冰箱。"說完,繼續若無其事地吃著年飯。
我終於發現父母親身上的擺鐘已經漸漸緩速下來,左右搖盪的距離在無聲地減短,減短。
"要換就現在換吧,何必等到明年。"我說。
是呵,誰能精準無誤地揣測擺鐘停頓的時刻?
尤其是歲末將盡的輓歌在響起之際, 視峙死亡的背影顯得無限悲壯,同時處於無助的悵惘中切有一股值得豪傲的淡然。
晚餐過後,我無法不斷臆度母親那句話溜出口時自己在想甚麼,有一點點恐懼,一點點依捨還是甚麼也沒想,也許,可以甚麼也沒想的去坦蕩走向生命的盡頭就是一種充滿勇氣的幸福吧!

妹妹一家人當晚九點左右抵達機場,我載著孩子和父親到機場接機。
機場人潮洶湧,過節的氣氛蘸染一張張陌生的臉龐,等待的心情與見面的喜悅在被燈光漂白的夜色中浮蕩交疊。久別重聚總是叫人無限期盼,許多人也許就和自己一樣,一年只見過妹妹一兩次,尤其是過年時刻,接機的雀躍更顯得無法掩飾。
飛機一次又一次地降陸,形狀各異的行李箱被拖扯著出來,我和父親選了面對出口處的椅子坐下枯等,孩子依然有點長不大地到處走動。不久,遠遠便認出了妹妹的兒子,三年級了,個子中等;接著是女兒,轉眼間身高已經差不多追上了哥哥。
是的,轉眼間很多事情就過去了,很多記憶也開始模糊了輪廓。
三年前妹妹第一次結婚後沒回來過年,那年一個名字聽了就讓人心悸的親密朋友悄悄來叩門,醫生說是第二期乳癌,就這樣的這個蟄居在左乳房的朋友一進來便不曾,更不會離開。
那是三年前的記憶,轉眼間也真的記不清是甚麼形狀了,就算是還記得也無法描繪它的線條,甚至那一點點的氣味。當時的感覺現在也想不起來了,好像現在說出來也有點虛假,甚至嚴重失真,因為把過去曾經體驗的所有情緒和感受再一次復演根本是毫無意義的,畢竟傷心過的事再次重提不見得就會變成一種愉悅的經驗,反而是一種情緒刻意的鼓動,有點自討苦吃。
妹妹最後也出現了,我們站起來並排地在出口外等待,孩子和表弟妹們相隔揮手叫喊,妹夫站在輸送帶旁等待行李。妹妹還是那樣的窕瘦,長期的各種治療與一滴一滴輸入體內的藥物漸漸地吞噬她的重量,別離了左邊的乳房,對女人來說,就如把肢體某個最珍貴的器官丟棄了,剩下來的只是一條命和還可以延續的呼吸。
當初無法假想妹妹對切除乳房會有甚麼反應,一個那麼愛美的女子,想起平坦的胸部可能會比死還難受。後來切除手術進行完畢,我也不敢提起關於失去的乳房,妹妹反而看來對此淡若自如,可能已經頓時竅曉可以活下去看著孩子長大比失去任何最難捨的東西來得更重要吧!
半小时过后,孩子和表弟妹们走在前头,妹妹扁薄的背影和微驼的父亲走在一起,我和妹夫边走边聊,抬头一看发现侄儿的身高已开始追上儿子。
遽然发觉时间是真的像飛一樣地消失了。

除夕飯桌勉強擠進了十個人的椅座,明年也許就不大可能了。
明年就得換個更大的桌子了。妻子以玩笑的口吻說。
只可惜飯廳不會變大,空間的限制向歲月投降。
十個人大大小小一年一起吃一頓飯,過年的美好時刻可能就是那頓晚餐。
俗氣的新年歌曲聽起來格外甜美,孩子的說笑聲和鄰居點放鞭炮的轟鬧更是添加那股真實的美好感覺。
晚餐後,孩子和表弟妹們點放煙花後,我說該上床睡覺了。
今年我們要守歲。孩子喊著說。
我頓時發現原來孩子都長大了,我終於發現歲月的魔法原來是一帖沒有人可以破解的密咒。
那晚第一次第一年,兩個孩子和我們站在老家門口抬頭遙望在夜空中爆裂綻放的煙花。
年,其實已經過完了。

注:
打开存档时,发现了这篇底稿。
是去年农历新年过后写的,记不起什么原因没贴上去,所以就今年贴上。
很奇怪的感觉,文字搁留了一年,阅读起来也看不出什么异样,味道颜色都没变。
但是内容是有点时过境迁了,也许感受也有所不同。
不同在那里,一时也无法说出一个头绪来。
今年的新年与这篇记载去年新年的不同处是妹妹没回乡团聚,岁月在母亲身上堆积了更多的斑驳痕迹,还有是家乡的交通拥挤问题也由于高价公路的建峻而明显地减缓。
其他的仿佛又自己重复了一遍。

新年,对我来说已经过去。
也许再过几年,当生活可以被简化得清淡如水时,其实,新年已经不会再来。
其实,日日的愉快感觉如果可以一直被挽留,而且繁殖,新年只是一个节日而已。
其实,大家都可以天天都在享受那种过年的感觉。


Thursday, January 10, 2013

惊醒

  • 仿佛每一个昼夜都在沉眠中
  • 岁月的齿轮愈转愈缓
  • 接近无声
  • 无声是一种无可救药的癖习
  • 越沉越深深深
  • 将至窒息了
  • 麻痹像蟒蛇正一寸寸缩紧
  • 关节咯咯摩擦作响
  • 睡到另一个沉眠的边缘

  • 醒来
  • 在惊愕中晕眩
  • 毕竟切及时醒来


后记:
浏览一下自己的部落格,原来已经被冷落了一年,时间流失,哑口无声。
写了这段短短的“归来语”,欢迎2013年
欢迎自己回来
能及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