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我的朋友
(左二是楊祥友)
也不知什麼時候認識祥友,那天談起好像是中學時期曾經和他同班過一年,過後就不曾同班過,所以中學時期和他可說只是泛泛之交。過後,就聽說他進了國大升學,我在馬大,雖然都暫時在同一個地方念大學,但也不曾見面聯繫。
所以我真的也想不起是什麼時候開始和他聯繫,開始比較頻密碰面,聊天,我想應該是大家大學畢業之後又碰巧的回到檳城工作的時候開始的吧!我行醫七年後轉行買賣橡膠,正好他上班的工廠也應用到橡膠,雖然不曾和他做過什麼生意,但他也常常撥電來詢問關於橡膠市場走向,品質等等的事項。可能就是這樣,大家就熟稔起來,他這個人比較怠惰活動,不管回到家鄉或在檳島,通常都是我去找他或到碼頭接他見見面,或吃頓飯。
祥友其實不是一個很會暢談的人,他只專注在他有興趣的議題,尤其是國家政局,只要一提起政治,他就會顯出比較激烈的反應,他對政局的變化非常熟悉,對政治局勢格外留意,各黨的政客名字他可以如數家珍地說出來。但聊天的課題就只局限在這個範圍,對其他的課題,他就緘默了下來,很多時候都是我在說,尤其是近來這幾年,他在事業上遇到瓶頸,在公司裡涉及一些相當叫他煩惱的突發事件,儘管他至今依舊單身,但聽他稍述關於家人,我也看得出他有本身的憂慮。所以這幾年來,大家見面都是我在聽他訴苦,偶爾盡量開導他,也向他表達自己對事情的看法與意見。
直到去年一月初,朋友撥電給我告知他患上肺癌,已經是第四期,可說是到了末期階段。我聽了,心頭一楞,因為之前也沒聽他說那裡不舒服。我到醫院去探望,他其實看起來還蠻健康的,如果真的沒有去照鏡檢查,說不定自己也還蒙在鼓裡呢。祥友性格有點優柔寡斷,尤其是來到做決定的關鍵時刻,他會顯得非常拖泥帶水,所以之後對癌症的應對方式,他很拿不定主意,我們是好朋友,但畢竟也是局外人,能做的也只是表達我們本身的看法。診斷一段時間過後,他才決定接受化療,療程結束之後,病況沒有惡化但也不見任何改善,他聽取醫生的建議繼續電療,電療之後病況開始走下坡,直到今天早上,他走完了自己半個世紀的路,斷結了一切眾生緣。
回想當初一位朋友建議他什麼也不必做,應做的就是自己還想做的事,還未完成的夢,還來不及圓的願,但我們才五十歲出頭呀!自己當時也不是很贊同,可是這一刻細細追憶這一年來他所經歷過的,他所承受的,也許哪位朋友的看法也沒錯,不必醫治也可能是另一種解脫的方式,說不定會更輕安自在,更低的煎熬苦痛。
朋友,你就一路好走吧!我們也未必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但我會想念每次回家鄉或年初一晚上,我們都會出來見面的時光;我可能會自以為是的說了你幾句,或批評你一些想法與做法,請原諒我的無知與自負,在這裡我只希望你能安心的離去,離去的那一刻,你要永遠記住,這一生你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上天恩賜給你的最美好安排,至於像我這樣的朋友,你就不必惦念了,只有心無掛礙的走開,來生我們才有機會在相遇,再當一次普通好朋友,在每一年的年初一晚上,我會搖個電話給你,然後一起出來,說一些傻話,聊一些無聊的事。
我的朋友,也許多年以後我還能記得的只有這一些瑣碎的事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