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September 26, 2009

在悠长的夏季凝听 海浪声(2)

2。

这是一座孤独冷得发紫的城市。
靠海,而且每个人都负伤累累的在迷失的街心徊转盲游。因为靠海,涛声变成唯一的慰籍,不许要肤贴的药,至少都会有这样的一群人,在 Gurney Drive 遥望天色疗伤,因为那儿的海浪声离得最远,游客莫名其妙的常年都会占据这一条大约只有两公里长的街道,高嗓说话,无尽的絮聒,漠然的办公楼或公寓一倨傲之态俯视种种没有止境的无助,情绪不断消瘦的背脊。
这一群人,无处可逃。
这样的一座城市,纵使历史的外衣无限瑰丽,那一丝糜烂的霉意无所遁形,如蒸发不掉的水气,在每一副墨黑的太阳镜片上抹上一片薄细的湿层。
这一群人,只好默默地被挤压,他们在日益喧哗的街心更感孤独,他们悄悄的隐退,隐退到人潮愈是汹汹涌动的 Gurney Plaza, 闭离了阳光的情绪更是苍白地盲目游走,无奈的凝视橱窗的摆饰,剔澈的玻璃镜是一段走不完的路,镜后堆切的是真实得那么虚幻的余想。
往往就在这个时候,他,会靠过来。
靠过来,鬼魅般的天使,一个美好时光的开端。

3。

他出生在一个月蚀的午夜。
母亲的脸是一张比残雪还雪白的薄纸,接生婆的凌乱发丝不停摇晃着,酸汁的汗水滴落如微细的雨珠,房里所有的人都渗透在黏湿嗒嗒的冷汗中,没有人破声说话,母亲也缄默地躺着,月蚀才刚刚开始, 空气里淀积着一股言喻不出是什么气味的凉意,连最细弱的风也惊慌地谧静下来,毫无征兆的事情往往都在最美妙的那一瞬间迸发,因为一切没有瑕疵的完整是危碎的,长久的愉悦,最终竟牵引出来更长久的痛苦。
月蚀才刚刚开始的时候,母亲只剩下一具已被拴干的躯壳,当她连虫动一节手指的意念都彻底陷失后,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开始溶化,髅壳开始裂璺,脑浆透过枯枝似开叉的缝隙间流溢出来,她尝试回想一些铸烙下印记的熟悉忆迹,比如丈夫的脸像,口红的颜色,在窗外叩摆的野姜花,那些些日复日逃不出她视线的光影。
可惜,是一片空白,她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白里睁开眼,清醒而依然存在。

待续

Thursday, September 24, 2009

在悠长的夏季凝听海浪声(1)

他想不到任何理由的在艳红色的沙发上躺下去,晦暗的棉云迅速飘到窗前。
遽然间,一枚谧静的感觉软绵绵地落贴在他的心口,恰如他所期待的一点点希求。
那么强烈切又那么遥远,可以想像竟又如此般稠浊而模糊。
他完全没有入眠的意思,然后他睡去,在艳红色的沙发上他纹风不动地睡去,云翳不可思议地栖息在落地窗前,斜身切透窗玻璃走进来,如一张形状随着时间幻变的绒被,覆盖在他的身上,一分一寸地窒息着他那浅搁的睡眠。。。。
如果这一生他有所追寻,其实在匿藏的只是一片影子,追觅着更黑暗的地方躲避。
不在乎自己存在的价值是一种无可药救的选择,他深思过类似的议题,繁复,没有核心的不停旋转,就如他可以穿梭阴冷的荫影溜达整个空荡荡的早上,继续的走,观察枝叶间的轮轮光圈,什么也不想,用舌尖触觉刮风的方向,气氤里的干燥味道,继续走着。
淡涩的心情真的没有什么形状可以笔诉,其实他是在猎击。
比如这一刻,猎击很早就结束了。
这一刻,他也许还未搞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叫人哑口无言的事便深深深地睡去,不省人事的漫游不外是一种奢华的享受,对于他,充满犯罪感,永远碎裂而无法拼贴还原的疚意。
雨,终究没下,之前的所有预像只是一次又一次发生的谎言。
谎言,他心底曾经尖叫过: 这一生留下的竟是遍地狼籍的谎言。

待续


Saturday, September 19, 2009

在悠长的夏季凝听海浪声

1。

云汨汨的从辽远的海涯线浮起,卷卷的如舞动的灰色火焰,燃烧,天空迂缓的沉暗下来。
他在窗前挺立须臾,剔透的汗珠纠缠于浓密的眉毛之间,有点冷,只要他再一次轻轻蹙眉,最细微的触动将把那些有点冷的汗珠抖了下来。
他平时不会流这么多汗,密集而有点冷,今天有一种叫人揪心的异样。
很累,累得想睡一场漫长的午觉,那种空荡荡的梦,走过一片又一片很静很黑的眠域。
但是他看到可能就将下雨的云层,以无可名状的动姿,咋舌的速度,以不安的足跫飘来。
手臂一扯,重甸甸的窗帘掩住视线,犹如筛过层层光线的灰意浑散开来,他闭上眼睛,想像所有美好的零碎记忆,醇甜的微笑,还有狂喜之际的伤感,一切都无法被分解,诠译,的情绪流放,这包含那叫人不可不怀疑的动机。
窗帘稳密地关好,他没有马上离去的意思,很累,虚脱的累,他知道自己没有理由滞留下来,这是一个完全不合适的地点,两个小时前他只是走进来,陌生的家具摆设或许只是一种久违的错觉,好像回到自己家里,每一个暗角蛰伏着熟稔的迷咽。

待续

Saturday, September 12, 2009

出发

我想我是应该提笔开始写了。
书写依然是我还怀念的的往事。
尤其是写小说,其中一两个我还能偶深藏不露的一点点本领。
其他的都好像已不存在了。
无法存在了,所谓的。
所谓的穷途末路,想到了都叫人触目惊心。
仿佛思维的一部分,以前是复杂而活生生的,现在切死了。
冰冷冷的遗尸,真的是要送去焚化了吗?
停笔将近两年过后,我才晓悟自己念恋的竟是那副遗尸。

我将写一部小说,主题未定,篇幅未定。
只是想写,写一些些生命里无法确定的暗呓。

夏绍华
12-09-2009

Wednesday, September 9, 2009

生活就是这样的颜色了吗?
你感觉风缓静下来
很慢很慢的流速
最深处的机器轰嚣一点一滴
一点一滴的沉没
是这样子的吗?
偶尔麻痹的是左臂
一点点死寂的味道
你以为所有的光纤诡秘地暗淡下来
你以为一切你所洞悉的逐渐地变成谜题
以为你就要停止呼吸
还有路和出口吗
在沸腾的喧哗之间游荡着一枚
一枚即已足够叫人沮虑
的孤独
那个无法让人看透的口枷
捆绑着的心事
想哭泣时只好微笑
应该倾诉的不愿让人聆听
仿佛自己即将蜕变成一只

就是这个样子了
一只面目模糊的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