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色的夜渗渗汨汨地染过来 于第四张窗口
丝帘的花丛中 我开始一种宁静的习作
关于一叠尚未定案的沉思 譬如今天午后
完整的午后其实我只沿着渔船互相漂撞的麻坡河岸
枯坐 荒芜地沉思 布施青春以一些絮碎的时光
我只是坐着 计算那些不期然介入的心情 而午后
我也只是坐着 搜索所有记忆公园里扫不尽的月光
都泛黄了 世间的虚实似乎未曾发生
也许发生过了又被频频遗忘 轻巧的燕子
低飞过垂头的枝叶 驳杂的荫影晃晃荡荡 不知向谁呵嘘
满地稀疏而交融不清的快乐及悲伤 我乐于继持
缓冲的动态 就暂定岁月已陡涉过生命的幽谷
甚至绝地 所有可感的未必皆可懂 曾经提早的
片片黑雪 自炭色的天额前速降 残积
抵触一种灼痛性的低温 而我 脱鞋
仅有稍候 愁苦 偶尔正襟危坐 或伏案
驯良一只伤感的怨怼
我在宁静中习作一些沉思的规章 曩昔的浮影
其实也不容易 不太容易成为史记
在午后的焰潮中我依可浅感黑雪纷纷抽离谷地
彻夜撤退后的明亮 那种明亮的愉悦 是
奇异而无法阐译的情瘾 蓦然 堤岸旁
崩裂一阵窸窸窣窣的水声 是了 是风了
它骚动如缓缓挪移的流云 悄悄地 恐惶自己的
心事被层次分明地支剖 窥视
毕竟 所有可懂的未必皆可感
夜色已稠密至一种难以抗拒的甜度 在花丛中
我预幻一座即将降陆的光泉 而今天午后
我确实只在河岸蹀踱 坐着 试图捞掬一节节
河面上粼粼浮动的芒刺 偶尔聆听红树林自隔岸
传来急短的讯息 我想 这一切都是生活的暗喻
陆续待被分解 重组 又被频频遗忘
-写于:1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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