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2pm
像流星,事先的其中一个打算划过她脑海的上空。
心有些冷,好像寒冬初始的第一片雪花,轻缓地贴落在胸口,悄悄地溶化。
11.52am
狠狠的爱我,最后一次狠狠的爱我。
她使劲地搂扣住他扎实的腰际,以很暗很微的嗓声,在他耳后的发梢底独自呢喃着。
2.22am
她柔缓地挺直身子,坐起来,慢慢地移向床边。
身旁的男人睡去了,像往常一样,像其他的男人一样,打着一种她已听惯了的鼻鼾。
月光有一种漂白后的清澈,近乎以透明的流姿,泅泳过缜密而细碎的枝缝叶隙,懒慵慵地任意让窗棂挥着锋锐的剪刀修割过,最后以四方的状体扑向她。
燃了根烟,凶猛地抽吸一口。
随手穿上睡纱,站起来,纤长的食指与中指间夹住Mall的烟腰,走向窗前。
那轮丰腴的圆月驻留在半空清冷的角落,黯幽幽的苍穹似乎无端端地裂开了一个灰白的洞。她倚靠在窗前,看着,看着,感觉到它圆得很假,不只假,而且很空,很薄,很近,近得仿佛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把它揉成一团。
恍然中,她彻悟了一些在世上活着的原理,一些事情,譬如长久以来她守候着的假想,如果是比较相近梦的本质,通常都不可能实现,通常只像水面上荡漾的日影,瑰丽的闪光只要指尖轻轻地一触,什么都碎了。
4.28am
那个打算再次以弧形的姿态划过她黝暗的心空,而她,就这样的决定。
没有眼泪,没有悸栗,也没有哀伤,似乎事情演进到这个时刻急转个尖弯是必要的,一切本来几乎空洞的都变得更空洞起来。
6.03am
她留下一张便条,很娟秀的字体:我走了。
关上玻璃窗,散布着八截烟蒂的烟灰盘放回茶几上。
然后她换衣,化很淡很淡的妆,从镜子的倒映看到夜色在窗外逐渐隐退…………..。
6.17am
她沿着回旋的楼梯走下去,走过公寓底层的水晶灯,跨出四扇明净的玻璃门,清晨稍凉的空气松酥而柔细。
她走向大理石砌筑的篱笆门,走道两旁的九重葛繁茂又灿烂地盛开,耀示着生命无限的美丽。她的步子轻缓,还是惊醒了亭子里的守卫。电动的铁门开成一道单人可以进出的缝,他有礼地向她点头道早安,她只是微笑,一种她最熟练的应酬方式。
她站在篱笆门外,周遭的亮度依旧很低,澹澹的灰暗又沉又阔。不久,一辆计程车驾过来,两枚车前的高照灯从她的身子描扫而过。
她打开门,俯下身跨进去,突然,她却犹豫起来,已越过车门的半个身子反往后退。
不必了,对不起。她连忙向那司机陪个不是。
她决定走路回家,一件已遗忘了好久好久的事情。
两条大街,三道小巷,一座小型的拱桥,一条草径。
从这里回到她公寓的路程,就是这样而已,不太长也不太短,其实也足够拿它来象征一场人生颇平淡的行程,而她,决定用双脚走过,像每个人一样,走过自己的一生。
(待续)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