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我们的贪婪不断靠岸………..。
b.
我听到涩夜轻轻覆盖时那串重叠的嗓音 像一片
温湿的绿苔 柔细地降至发茨间 调弄怠倦的眼睫
把明澈的绿意留在鼻尖 我看见对岸的市声 以
嚣闹的灯光眺望我瞳孔里清丽的宁静 我不愿
真的不愿再过去 就如不愿有一天 它们潜泳过来
那将是蔚蓝最偌长的忧悒 岛屿的巨魇
如果它们能飞 如果它们能有鳍 如果它们长鳃
如果它们是一头白浪
c.
我们不断提练深渊的野心……….。
d.
一位岛上的孩子掬一掌潮声轻轻挂在我的耳尖 说:
你听 他们来了 我保持同样的卧姿 说:是吗
他揪剪一匹水般的晚风 巧摺成一朵会皞月的蔷薇
插在我的耳后 说:你听 因为他们不断喂食清风
以纯白的童谣 我依然保持同样的卧姿 不说话
不说话 也不作声 是因为从跳起舞的曈眸中
我看到一种光圈的行列 他说:如昨天 如昨天的
昨天 如昨天的昨天的昨天 他们来了 但不愿靠近
缓缓地 我缓缓地扯牵着视线回头眺望
e.
我们极力酝酿罂粟花的馥郁……….。
f.
那时我的发色像幽穴里的光泽 潮升时便上岸
顺待北风的脾气 雨滴如腰豆 入夜时分
他们便来了 孩子的父亲说 所有的皱纹龟裂成
记忆的出口 粼潋的眸光沿着瞳孔黑黯的漩涡
卷向湮远的岁月 思流游离四处 溅开于
一架载满昔日的飞船上
他们来的时候 他说 雨珠滴落成蜜糖般的
甘露 风中飘散着茉莉花的芳香 他们
以暖色的光束 射杀天幕硕实的紫绿 击伤
在海面上游走的昏闇 不久 飞禽纷纷离巢 飞出
深野 衔啄污迹斑驳的块状绿色 降陆于礁石上
他们便抽吸透明的碎涛 把绿色洗涤的闪亮
走兽也陆续离穴 众聚于细白的长滩 相互问候
雪般的月光便骑在它们的背上 独脚站 翻筋斗
夜莺挺立在巨礁上纵情放歌 海浪便纷纷扑过来
把那柔美的嗓声染湿成碧蓝 让它长翼 自由游翔于
海面上 引来斑斓的水母 缤纷的鱼群 甚至海马
巨龟 及露背的灰鲸
他吐口烟 他的眼神中我看到记忆的微笑 小孩
躺在细沙的余温离睡去 他再抽口烟 说:是的
全都来齐了 当全都来齐的时 他们便安心降陆
为鱼群刷鳞 膝蹲于礁石上滤洗飞鸟的羽翼 或
梳理雄狮的鬃毛 海豚跃出水面 腾空 八爪鱼则
折卷患病的珊瑚 摆在鲸背上 他们便用月光来治疗
一丛丛琉璃的浪花搂紧温柔的夜色 匍匐于海面
跳舞 而我们只是屏息窥视 不敢作声 据说
人类的体息 是他们最大的畏惧
g.
我们倾向肇祸的双手不断被磨利……….。
h.
一分一寸地伏着爬上来 微冷的浪水撩骚着脚底
我醒来 其实已经睡去 繁星以匪夷所思的眸光
瞪住我 潮水已经涨了 我保持同样的卧姿 望着
度假村的霓虹浮荡于半空中的媚眼 我想 欲望
是唯一每个地方都能抵达的形体 我想起他拥抱一个
沉馥的醇睡临走前说的话 :他们偶尔还会到来 但
不敢靠近 只停在邈远的水平线上 闪烁着
难以诊断的预言 关于一种美丽的失守
是的 是失守了 当一个七喜的玻璃瓶骑在浪头的
背脊上 自对岸一个黑黝黝的渠口游过来 猛撞
我的脚趾 我隐约地感应到 是的 是失守了
i.
我们都不经意地钻究鲜血自爆的声响……….。
-写于1994年/夏绍华
-刊登于【南洋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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