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February 27, 2025

走过丛林便是海(2)





2.

阳光五时许过后便

腼腆地缄默下来

海的声音虚弱地 断续地

轻弹着我发烫的耳叶

恰似电报的节奏打出

一些让人无法解开的密码

连诠释也是多余的

一些事情就憋着吧

不要去触及它其实更好

海风止息的时候

不必去追溯任何缘由

它总还会徐徐刮起

也许时机无法探测

止息的长短无法预定

它终究不会就这样离去

就当着它再回来的时刻

是最美好的时刻

仿佛今日午后的光池里

我可以泅泳

我可以飞翔

但我选择着陆徒步

让我贴近土地的心跳

身影被阳光的暖度

蒸化成一张炭黑的剪纸

那是我唯一最忠诚的朋友

不离不弃

随从这一生

当我踏着细碎的石沙

它就在身旁

随着光道斜射的方位

转移但它总不会离去

好像一些人

在你生命的窗前

匆匆低头走过

连一句话都还来不及留下

你打开窗镜时他们

都走远了

你也许还来得及捕抓

那些摇晃的背影

贪恋地惦念着

原来一些错失的终究

将只成为伤痕

这一生到底能承担多少伤痕

最终你唯有在最深的

深夜里苦苦寻找自己的身影

你只有侦察光

就如这一刻在光的浸浴下

我一个人

和自己的身影

舌尖刺探着盐味

走入寂静无声的丛林

寻找海

关于失智症

 


自两三年前开始,我们已经发现母亲某些举动的偏差,但当时母亲已经高龄八十七八岁了,所以对那些异举就觉得蛮理所当然,譬如煮东西忘了关火炉,开热水器冲凉后也忘记关上,一些事情隔一天就忘得一干二净-只是那个时候我们就觉得是衰老必经经历的健忘症状。

直到前半年,有一次母亲午觉醒来却以为是早上,不然就是煮菜开始乱序,这个时候我们开始怀疑母亲已经显示轻度的失智症。其实我们的揣测并非没有根据,这是因为我母亲的大姐二姐都患上蛮严重的失智症,恐怕遗传的机率是存在的。今天母亲已经是九十一岁,坦白说如果才患上这个病症,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因为许多失智症七十岁开始就呈现症状,到了八十岁就备受失智的折腾,而母亲已经步入九十(她的两个姐姐也是八十岁左右就失智),时间性上可算是延后了许多。

两个星期前和一位朋友闲聊的时候,无意谈到失智症,原来她的母亲与家婆都是失智症患者,我就和她分享自己母亲的各种状况,显然那些都是失智症的标准症状。那天我找了个时间和她见面,很感谢朋友与我分享她照顾失智症者的经验及其他资料,也同时借了这本书给我。我在两天之内就把它读完,从中汲取一些对失智症的认识,可说是获益不少。

许多人对本身或家人患病都有所保留,而且对外泄很有戒心,可能是恐怕会受到不相关人士的各种劝示或形形色色偏方的推荐,也可能不愿意家丑外扬,但对我来说这都不是我担心忧虑的因素,因为我相信通过大家在网络上的分享,有时你会找到正确的答案。

草地



草地黄了

麻雀在蹦来跳去

啄食     阳光洗浴

它们的羽毛

很温暖的轻抚

恰似我彳亍的日子

赤足踩在草地上

有时绿油一片

有时枯黄得斑斑驳驳

原来潮雨会来滋润

然后就走了

旱季跟着来停留

生活的帆船也不

就是如此航行吗

骑着浪头升起的亢奋

总会有滑落的沮丧

快乐模仿着草地的

绿意那般短暂

焦黄其实也会结束

譬如多长的哀伤

亦如多长的绳索

也会有尾端

草地黄了

麻雀飞走了

阳光却迁移至篱墙

弃置的吱叫声

在阴翳里慢慢蒸发

被时间风干

旧作重抄:新诗 轨



只能给你一小片

纯白的天空

你是不是必定

必定选择浅蓝的蜡笔

就随意画一些线条

圆规     是不是

唯一你能表达的工具

把装置着日子的列车

推到轨上去

本是一项充满

理性和智慧的壮举

因为     在轨上

你可以不相信迷失


就这样的     然后你

就这样的坚持

因为沿轨     是唯一

可以把握的生活方式

只是我无法同意

每天绕过时间不变的景色

在茂密沉闷的未来丛林

不以轨向探索

另一个出口     是我

最基本的原则

日影的转移

也许会误导     只要

继续描摹溪水的流纹

总会通往海洋


你依然会坚持

探险是最无聊的动机

而我     有必要确定

有轨或无轨的问题

不许成立


-写于1990/夏绍华

-刊登于【沙洲】


Monday, February 17, 2025

旧作重抄:新诗 爱情的故事



1.

你的坠落状     叶子

婉缓而冷静是必须坚持的

在地心吸力添速的垂跌中

请看清楚     看清楚

朝向你的泥土的心

若还想看一些些无法

就叫醒快乐的风

卷刮你为一双高飞的蝶翼

 

这是我的爱情与你的

校对法

 

2.

常常     月色是

可以书写成一页感动

的海洋     浅蓝的光

摺叠成一只信鸽

恰适的时候

放走     给自由展翅

 

开向海望角的窗棂

你挂上一架半圆形的

竹笼

 

3.

泻落山腰以瀑布的姿态

不以速度     缓缓地

缓缓地潜泳入硕健的胸膛

     雨后是极伤感的

飘浮着一身雪白的哀怨

停留是因为山强烈的挽回

用一系列绿的赎罪

 

事件是发生过了

因为     男与女

是每一个故事的必定性

 

4.

其中一种恐慌的由来

是心与心的死结     遇到

剪刀     什么都可以理由化

理由     是长在舌尖上的

蒲公英

 

可以压制的其实只有感觉

譬如悲伤     可以理智

睡成涧溪上的浮萍

掌着开始腐败的恋情

静静     流走

 

-写于1990/夏绍华

-刊登于【沙洲】

1.

你的坠落状     叶子

婉缓而冷静是必须坚持的

在地心吸力添速的垂跌中

请看清楚     看清楚

朝向你的泥土的心

若还想看一些些无法

就叫醒快乐的风

卷刮你为一双高飞的蝶翼

 

这是我的爱情与你的

校对法

 

2.

常常     月色是

可以书写成一页感动

的海洋     浅蓝的光

摺叠成一只信鸽

恰适的时候

放走     给自由展翅

 

开向海望角的窗棂

你挂上一架半圆形的

竹笼

 

3.

泻落山腰以瀑布的姿态

不以速度     缓缓地

缓缓地潜泳入硕健的胸膛

     雨后是极伤感的

飘浮着一身雪白的哀怨

停留是因为山强烈的挽回

用一系列绿的赎罪

 

事件是发生过了

因为     男与女

是每一个故事的必定性

 

4.

其中一种恐慌的由来

是心与心的死结     遇到

剪刀     什么都可以理由化

理由     是长在舌尖上的

蒲公英

 

可以压制的其实只有感觉

譬如悲伤     可以理智

睡成涧溪上的浮萍

掌着开始腐败的恋情

静静     流走

 

-写于1990/夏绍华

-刊登于【沙洲】

1.

你的坠落状     叶子

婉缓而冷静是必须坚持的

在地心吸力添速的垂跌中

请看清楚     看清楚

朝向你的泥土的心

若还想看一些些无法

就叫醒快乐的风

卷刮你为一双高飞的蝶翼


这是我的爱情与你的

校对法


2.

常常     月色是

可以书写成一页感动

的海洋     浅蓝的光

摺叠成一只信鸽

恰适的时候

放走     给自由展翅


开向海望角的窗棂

你挂上一架半圆形的

竹笼


3.

泻落山腰以瀑布的姿态

不以速度     缓缓地

缓缓地潜泳入硕健的胸膛

云     雨后是极伤感的

飘浮着一身雪白的哀怨

停留是因为山强烈的挽回

用一系列绿的赎罪


事件是发生过了

因为     男与女

是每一个故事的必定性


4.

其中一种恐慌的由来

是心与心的死结     遇到

剪刀     什么都可以理由化

理由     是长在舌尖上的

蒲公英


可以压制的其实只有感觉

譬如悲伤     可以理智

睡成涧溪上的浮萍

掌着开始腐败的恋情

静静     流走


-写于1990/夏绍华

-刊登于【沙洲】


Thursday, February 13, 2025

悼念



悼念脚板踩落的足印     如果用

时间的针线刺串起来能有多长


悼念唇齿泄漏的话语     如果用

日夜的录音器蒐集起来能有多响


悼念心脏抽缩的跳动     如果撒落

分秒的鼓面能弹出什么旋律


悼念进出鼻腔的呼吸     如果灌入

年月的气球里能膨胀到爆裂吗


悼念不慎触燃的怒火     如果用情绪

的木炭豢养是否能烧掉整座村庄


悼念快乐浑搅出来的气泡     如果

朝天空释放是不是会绽裂如烟花


悼念在生命的街心错失的人     如果

皆把他们留住是否会换移故事的去向


悼念从哀伤拴挤出来的酸涩     如果

以心情来腌制能不能酿成一瓶红酒


悼念在镜前梳脱的黑发丝    如果把

它们缚住是否能把天涯接到海角


悼念滑落食道的每一口米饭     如果

反呕出来能不能喂饱所以挨饿的孩童


悼念晴天的湛蓝悼念骤雨的濡湿悼念

阳光的暖意悼念飘云的缄默悼念拒绝

为青春立碑的葬礼悼念穿越深夜独驾

的勇气悼念果断的决定悼念有始无终

的恋情悼念朝九晚五的无聊悼念母亲

缝纫的短裤悼念密友贴在信封的邮票

悼念杨牧的正义与公理悼念Scrabble

排列的字母悼念海滩上的一天悼念娃

娃的漂洋过海来看你悼念吻贴于长途

巴士窗镜的夜色悼念父亲鞭掌的火辣

悼念糊化的童年悼念记忆的斑驳悼念

所有爱过及被爱的人悼念那些曾经悼

念所有的已经悼念一切过去悼念被光

阴啃掉的生命悼念每一个苏醒的早晨


我悼念我的60年

但我没有眷恋

我悼念是为了另一个

60年的启航

路过人间



风扇在头顶打转的时候

就乐于什么也不做

也不想什么

只是在藤椅上半躺半坐

零碎的鸟鸣间断地传来

篱笆外的两棵树静立无声

阳光匿藏在枝叶间

存在停留在生命某处

有时撇得见

有时抓摸不着

而自己就这样走过

在人生的边缘

路过人间我们

都会留下身体的味道

在人群里留下

冷暖不一的温度

当风扇继续在头顶打转

我坚持让空洞摇摆

无所事事是一种生存

的技巧是一种必要

因为路过人间太吵杂

太繁缛还太无聊

自己的事别人的事许多人

的事其实都一样不会有结果

同一股悲哀可是他人的欢愉

你的欢愉竟然会让人泪泣

所以孤立之必要

独思将成为护身的器具

在路过人间的时候

才能走自己的路

才能摒弃所有的苦

阳光继续迁移

鸟鸣止息

我还在这里

-听郁可唯的【路过人间】

旧作重抄:新诗 我们 -致一群将毕业的朋友

 



a.

我们开始走向生活最中央的核心

生命最喧哗嚣张的地带


b.

我们开始走向生活最中央的核心

在思幻无垠空间里     所有

盲目扑翅的梦终于都要停止飞翔

没有分界的冀愿     也不允许再为

未来镶边     一樽理想主义的塑像

只好封锁进二十五岁之后第一个

告别风花雪月的行囊


c.

我们开始走向生活最中央的核心

走过英丹门温存而纷纭的枝影叶翳

走过阳光底下莲荷曾经丛开的湖水

走过十七区第六街交叠的蔚朗与风雨

走过辽阔的快乐和三月长长的焦虑

走过最后一墙沉默的书群

最后一份试卷     最后一截铅笔


d.

我们开始走向生活最中央的核心

自由及权力同时从父亲枯涸的眼瞳

彻底转回我们稍颤的掌心

另一段人生空白的蓝图     缓缓地

舒展     在错综的细线     凌乱的牌示中

以严谨而成熟的态度     探索一个

起点     草拟及策划一次远行的路线

让公事包     红玫瑰与双人床

陆续搭上时光列车     出发




e.

我们开始走向生活最中央的核心

开始沉陷于一条蜿蜒     诡秘而叵测

的洪流     苦闷与挫败的困惑是难免的

暗礁匍匐在最浓密静丽的水影下

狡黠的尖弯选择流速最低的角度折开

整座河床的主题唯有挺立或倒卧

而我们     竟以单薄缺齐的配备和心情

无意识地     投入一场对时间对荣誉

对权力对同类展开的竞赛


f.

我们开始走向生活最中央的核心

偶尔映像着另一座生命线的尽头

还可以抵达的公园     揣测一遍花海

凋零的方式     或深秋逐渐缄默的

姿态     或黑夜某种肃穆的动作


g.

我们开始走向生活最中央的核心

生命最喧哗嚣张的地带

- 写于1990年/夏绍华

- 刊登于【南洋文艺】


Friday, February 7, 2025

过年之前



过年之前

天气开始转凉

北风浪跶到窗口

一年正要离去

我如常醒来

以过去每一天的

姿态     不同的是

篱笆外的树凋尽了

落叶     恰似枯槁的

日子     悼念流失

的记忆     一些

已经忘记     一些

却没必要重提

即使是过年之前

生活淡然如常     穿越

菜市场的汹涌人潮

贺岁歌在空中荡漾

血红的灯笼悬挂着

左右摇晃     买了芦柑

搂着一盒的年味离开


过年之前

生活确实有点改变

除了天气开始转凉

雨的气味愈走愈远

还得反复赶往机场把

回家的心情接回家

久别重逢的雀跃稀释

了卡住塞车道的烦躁

机场前面有人正要离开

有人却刚刚回来

儿子在归途赶路

原来无论孩子如何天涯

如何海角     年

都会把它们牵引归来

女儿自困在厨房里

用曲奇饼烘溢满满

的一室年香味      


过年之前

其实我依然如常生活

也许会穷忙一些

关于到商场选择两件新衣

被策划十多人的年饭困扰

扫除墙角在过年前才会

织满的蜘蛛网     还有

逍遥了一整年的尘层     

蓬头乱发的草坪     割草机

终于恣肆地放声高歌

吓走了过去一年紧系心绳

的陈年旧事     那些

不舍得甩摆的喜怒哀乐

原来岁末藏着叫人释怀

的动力     一切都能

从零开始     把新的一年

刷白成一本书

用来年的精彩把它填满

我的儿子



我看着他长大,今年终于觉得他真的长大了。
他没有什么学业成就,一路以来也不很热衷于念书,曾经一度确实尽力在教育方面推他一把,但最终告败。对自己来说也不算是什么遗憾,也可能本身的育儿观念比较松散,每个父母当然都冀望自己的孩子能完成最高的教育阶层,小学中学大学,甚至硕士博士,只可惜并非每一个孩子都有能力或兴趣爬到那个层次。
我的儿子就是其中一个。
他在去年就完成了修车文凭,然后就跟随一个之前聘请过他做副业的拿督进入建筑业。工作性质就是那种要跑建筑场地,管理外来劳工的起居住宿一类的事,所以皮肤晒得黑乎乎的。前阵子也回家过几次,说是假期,但不管日夜何时何刻只要一发生事故,他也得去处理应对。这次回来和他聊了几次天,也更深的一层了解他的工作,原来除了管理外来劳工之外,他还得处理公司烂账,养一群当地的地头蛇,周旋于政府官员如警察海关劳工部等等。
我心想一个二十三岁未及的男孩子,这些事有本事去做吗?原来这孩子读书输他老爸三条街,但在社会打滚看来是比自己强太多了。
我真的也无法确定这份工他会干多久,我也没办法去给他什么进谏,唯一能对他说的是不管做的是什么工作,一定要诚正信实,害人害己的事千万不能做,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所以尽管没有学历的成就,但依然可以正正堂堂的活得像一个君子。

过了年





清晨还是去慢跑了一圈,初二的早上散步的人还蛮多的,遛狗的也不少,在SQ的海岸步行道上享受着清静时光。

我在很早之前就对过年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三年前还得返回亚罗士打和父母过年,那种途中赶路的心境还存有一些些节庆的味道。然后父母也迁徙过来居住在同一区,回乡过年嘎然成为记忆。

往昔母亲可以一手包办年夜饭,大家等着围桌开口吃,这几年来类似的能力逐渐下降,新年糕饼从四五种到去年的两种,今年就只烘了花生饼;年菜也是一样,以前可以摆满整个桌面,现在就可买的就买,即使是监督姐姐或妻子准备的也就是那三两样 而且味道也大有不同。

原来时间不只催人老,还能改变一些同样的事物,同样的一种糕饼,同样的一道菜肴,即使是同样的人以同样的方式去做,最终的成果在不同的时间却呈现不同的模样与味道,而且往往那些记忆里最美好的首次开始失去之后,尽管如何尽力地尝试,再也无法把它们重现,就这样的永远失去了。

过年的高峰时段基本上来到除夕吃了团圆饭之后就逐渐趋缓了,初一还会忙着分派红包,跑寺庙烧香祈拜,一旦跨到初二,年非正式地也已经过完了;而我就抓住这个小确幸慢跑了七公里,跑过一场绚丽的日出,跑出了一身热汗,原来过年也可以过得很日常。

Lover/爱人

 翻译作品:

喜欢Ada Limon写的诗,很随意,却很有意境。

这里尝试翻译了她的其中一首诗: Lover/爱人

Lover

Easy light storms in through the window, soft

            edges of the world, smudged by mist, a squirrel’s 


            nest rigged high in the maple. I’ve got a bone 

to pick with whomever is in charge. All year, 


I’ve said, You know what’s funny? and then,

            Nothing, nothing is funny. Which makes me laugh


            in an oblivion-is-coming sort of way. A friend

writes the word lover in a note and I am strangely


excited for the word lover to come back. Come back

            lover, come back to the five and dime. I could 


            squeal with the idea of blissful release, oh lover,

what a word, what a world, this gray waiting. In me,


a need to nestle deep into the safe-keeping of sky.

            I am too used to nostalgia now, a sweet escape 


         of age. Centuries of pleasure before us and after

us, still right now, a softness like the worn fabric of a nightshirt


and what I do not say is, I trust the world to come back.

            Return like a word, long forgotten and maligned 


            for all its gross tenderness, a joke told in a sun beam,

the world walking in, ready to be ravaged, open for business.




爱人

薄光闯入窗口,世界

的柔软边缘被茫雾渲染,一只松鼠

的巢高筑于枫树上。对负责人我总会

鸡蛋里挑骨头。整年每一天,

对我一直说:你知道那些好笑的事吗?接着

自答:没有,没有好笑的事。在健忘即将来到

之际我深感莞尔。有个朋友把爱人

写在一则字条而让我无法言喻地对爱人

这个字眼的重现感到亢奋。回来吧

爱人,回到这个清简单纯的世界。我

一想到这种狂喜的释放就想尖叫,呵 爱人,

意义那么深,境界那么远,叫人难以分辨。

而我渴望地深居于天空的安全界限。我亦

惯于沉溺在怀旧情节中,一种岁月的甜馥

假期。我们之前或之后的世纪愉悦,即使是

这一刻,依然柔软恰如穿过数次的睡袍棉布

而我想说的是,我深信美好的境界将会回来。

回来如一个单字,早已被遗忘,因其粗暴

的温柔而被抹黑,在阳光下开的玩笑,

那个美好境界坦荡荡地回来,准备着任由蹂躏

60岁



我对生日无感,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我常常觉得生日是母难日,没有什么理由去庆祝一般。对生日不注重并不表示我对年龄不关心,其实我是很留意自己的岁数的,并非自己怕死,只是认为本身应该沿着岁数的增长而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及节奏。

尤其是今年终于跨到60岁,我的感触比较深,也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最主要的是60岁在祖国是正式的乐龄人士门槛。以前很是羡慕乐龄人士,因为可获得不少优惠,譬如酒店的自助餐或上电影院都给予特价,连我加入的游泳俱乐部从一月份开始也只能征收一半的会员费;至于其他的场所和一些公共设施的入门票都另设乐龄价格,所以对本身还有这个福报来享用这些乐龄优惠,我内心不禁感恩不尽,并非是因为贪小便宜,而是觉得能活到60岁真的很有本事,加上自己目前看来健康还不错,没有三高,也不必定时服药,生活清简,还可以跳蹦蹦去爬山涉水,偶尔跑步游泳,还有能力自助旅行,视力也足于让自己阅读写作,听觉还能享受一些美妙乐曲,说实在的,我为自己感到骄傲!

回顾这60年,坦白说自己也没有什么事业上的巨大成就,财富聚了一点点,也觉得足够了,因为本身也没有什么野心大愿,也没有想和他人攀比的念头,做什么就尽力去做,梦想就存了好几个,可以实现就欢喜,梦碎也没有什么惋惜,人生本来就是如此,要学习接受不完美,接受他人不同的角度,但同时要保持一颗正确正义的心,错的事不能做,对他人做错的事也不能苟且无视,因为我非常坚持对错误视而不见,对公正的侵犯保持沉默就是一种本身的犯错。

60岁了,也没有什么大志大愿,我只是希望可以平淡无恙地继续老去,不要对我说60岁还年轻,那种自欺欺人的鸡汤谎言我可受不了,我看着自己的父母每一年的变化,我也知道自己也正在每一年衰老,我不祈求自己长生不老,我只期望自己有智慧如何跟着老化度过自己的老年岁月。

旧作重抄:新诗 废墟和殇殁是你的名字 -给每一片被侵略的国土

 


在贝鲁特     有人

圃下炮弹栽植延绵的梦田

有人把溅血的刀枪

展示在明亮瑰丽的橱窗

生命的阳光     偶尔

摆在街头廉价拍卖

死亡罩落的云翳     偶尔

被支剖成血红的砖块

叠砌一座未圆的碟墙


而贝鲁特的孩子     却潜泳

在黑夜的河床

静静地     和岁月沉浮在墙外

策划     戬鳞     等待

等待再次的构兵于狙击

期望自由能挺着胸走出来


如果让墓碑和病床

从每一道斑驳受伤的

街心出发     行列

将排连到北非的撒哈拉

贝鲁特     虽然

废墟和殇殁是你的名字

最后一枚墓碑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

会昂立在绿洲的边缘

贝鲁特的孩子

依然会扬起抢杆

套挂在童年的断臂

依然会跨开扎重的靴子

继续跺践青春的伤口

而我     在冷漠的周遭中

只能攀住贝鲁特春天的

最后一根白发     紧握着

七彩的虹笔     揭写

人权与公理的诗集

或描绘纯白的鸽群

带着我诚恳的祈祷

飞向硝烟恣肆流离的蓝空


-写于1989年/夏绍华

-刊登于【沙洲】




Wednesday, February 5, 2025

旧作重抄:新诗 选举记事




把脸     翻版了的

高挂起来     一张张地

吊在树上吊在灯柱之间

吊在交通圈里吊在屋檐下

吊在城内议论与话题互相

交战的空间     飘飘荡荡


微笑     精心铸塑了的

长了腿走起路来

走进杂货店走去大摊档

走向巴刹走入后巷

走过五年前已走过的

开始一趟趟的友好拜访


如美丽的雪絮     诺言

从唇齿间随意刨削出来

一片片地落进期待的曈眸里

融化成一幅幅快乐的憧憬

只是狗不知道椅子不知道

花不知道车不知道人也不知道

脸     连夜被扯下撕碎后

微笑     如枯谢的花瓣凋落后

诺言     只是

一阵清爽的风     还是

一场长旱后甘蜜的雨


-写于1989年/夏绍华

-刊登于【沙洲】


Monday, February 3, 2025

旧作重抄:新诗 关于雨



1.

当情绪酸涩起来

云     开始撒下

漫天浑舞的粉蕊

在忧郁的天色里

迅速地邂逅     交媾

断断续续地形成

朵朵水花的蓓蕾

以短暂的生命

沿着公路倦瘪的脸颊

溅落一程花季的盛夏


2.

伞     擎起一座缤纷的海洋

在湿漉的气流里

撑伞的行人     继续

搭上生活的列车

牵扯着整片海洋汹涌波动

雨      或没雨

已没有人会去在意


3. 

二十五岁的门匙

挂在正月的发尾

如风的岁月

带着生命走过

一季又一季干旱的日子

只希望     推开那扇门

有一场雨

属于爱情的

轻轻吻落在颊上


-写于1989/夏绍华

-刊登于【沙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