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能在忧虑的草色间
继续搜寻 或者幻想
一座纯静的梦可以出发的月台)
我想 我是听见了微风在林间
入眠的声音 那是我的诗
如雨后细致的水光 折射着
淡绿的幻影 每一片叶子
同时都在啃嚼着一截入夜前的花事
那是我的诗 栖居于幻影里
人家说 在幻影里习作
接近无声的尖叫的 都是我的诗
午后及雨后 我在林间
揭发风那回旋的隐忧 心情
却早已横越纠缠于河心的暗喻
诗 转弯到这一端
裎露黄昏的深色
(他们在多刺的丛林里
他们在困惑的市嚣中
在蝉嘶的急躁间 在时间
的水湄 在光影的
后巷 继续搜寻
或者幻想 一座可爱抚的梦)
谢谢想象 所以我看见清水
从壶口伸吐透明的舌尖舔我的诗
维持湿度 有一种荡漾的感觉
我说:这些都只好让折翼的天使来翻阅
究习 因为她们连光圈也丢失了
对象想 请腾个空位让它展示
一种肢体美 求爱的睡姿
甚至神圣的手势
它是有 它是没有
它不存在 它也同时存在
自摺于烛焰灵思的紫蓝光层里
等着等着 等笔尖
以血水的温度来摩擦 调情
那是唆使繁衍的一种手腕 当我
预谋在夜的序曲前写诗的时候
(月台里 他们沿轨攀上
一架浮升半空的车厢
装运着一百年来所有的梦的文字
华丽而抽象的废墟
一群不易剖解的符号与数码)
有人在放晴的沙滩上撕裂天空
层层的蔚蓝用笔尖的热度把它溶化
沾笔写蓝湛湛的诗
我说:那只是其中一种诗的颜色
而我只想从瑰烂的调色盘上
完成一首色泽不易辩定的诗
云翳被时间拨开之后我便醒来
空洞的响午 潮声自遥远的海湾
沿着我遗弃的灵感
拐入窗口 潜入床底下
拍湿我的睡意 告诉我
关于花蟹匿居在大旋螺的心事
告诉我超度依赖灵感的险境与无聊
以诗的形式来叙述的 都必须涤滤
以思考的网 因为思考
是最温暖的门柄
是光的通道 唯一
可把诗肢解的猎刀
(他们说寻获的竟是一些动物的语言
只好离开
继续搜寻或者幻想
那些直率简易的梦)
我绕道穿过铅重的树影 看见蝴蝶
回飞花丛间的虚线 像一叠
零碎的 无迹可寻的
意象
都由一股清淡的郁息开始
亲贴于我的诗 调出
另一种姿态美
像蝉翼的幌翕 我写的
都是那般脆弱的诗
接近透明 辽阔而无形
记住 形状毕竟只是一架
可目触的双度空间
我绕道缓行 云絮和急雨
外借太阳的亮度亲吻一次
所有高楼的阔额
我站在植满谬错的安全岛上
曾经试图指挥高照灯应集射的地方
譬如贫窟 远方的战火
或大气层
以我的诗
纯粹属于一种装腔作势的妄谬
理想主义的手淫方式
我今天绕道拨开整条街心黯郁的气氛
心头垫着一节刚完成的诗章
关于一座都市
一条后巷
一面驳墙上
一划裂痕内
一只冬居着的蚂蚁的眨眼法
那就是我的诗
(梦 他们若加工以少许的想象
其实都是遭受昨夜报销的烂诗
然而他们一意孤行 唯有
在枯槁的草色间 继续
搜寻或者幻想)
我写诗如我生活般即兴 无规秩
况且我们皆练习无限的动作于
有限的空间
飞翔或爬行
都能挥示共同性质的力量
所有我说:在时空阴险甚至
声东击西的埋伏下 我唯有
铸锤一颗能为诗动情的心来突围
就这样的 我继续写诗
遥远的地方
有人累集冷切的情绪起火
而我在这里
在这里 写诗
(全诗完)
-写于2002刊登于【南洋文艺】/夏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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