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女儿的到来除了大量减低她的无聊感之外,似乎也没改变什么,丈夫照样早出晚归,回来偶尔抱一抱女儿逗着她玩。她开始时兴致勃勃地向丈夫诉说女儿的趣事,好几次他听了也没反应什么,她也渐渐的不想说了。
小姑和小叔也不曾回来过见他们的侄女,反而是丈夫的朋友过后曾到访两次,万分雀跃地抱起女儿,高举半空中说:好可爱呀,像她妈妈一样漂亮。
她听了便羞窘地说:还好没遗传我这颗大粒痣。
你是有了这颗痣才漂亮呀!朋友说。
也许吧。她心里想。她犹记得丈夫曾说过你有了这颗痣才显得与众不同。后来她觉得这应该是谈恋爱时说的话吧,因为在争吵时丈夫也曾说过你这颗痣看了令人讨厌。但说这颗痣使她漂亮的人,只有他,丈夫的朋友。
多年以后,她仍会常常想起丈夫的朋友,那种诚恳的憨笑,粗犷的举止,还有柔驯的眸光。
尤其是像这样的一个深夜,失眠地守着不断梦呓的女儿,….如果自己的丈夫是那个朋友…..,她知道这样的奢想永远不可能发生。
20.
悠长的夜晚。
她坐在大女儿身旁睡去,做了一个繁杂及不可解析的梦,凌散而慌乱的光羽碎片,在梦中陆续交替闪现,家婆严厉的喝骂,小姑雕饰在唇边的阴笑,屋后正迅速涌现翻腾的黑云,断落在大女儿脸上如珍珠的眼泪,那男人暖惑的笑意,丈夫的朋友那副汗珠交划的熊背,雨后草蛙一声声濡湿的鸣叫,还有丈夫转头过来那副冷漠得叫人寒颤的表情,被按压在双腿下的女孩,并不是大女儿,而是在恐惶惊哭的小女儿……….。
她醒了过来。
她又开始自己平凡的一天,煮水,神前上香,扫地,抹净窗镜,打开大门,当她推开后门时,那个乌黑得油亮的瓷瓮又映入眼眸里,脸上的那枚痣与惫累的心皆同时狠狠地抽扯了一下。
丈夫昨晚没有回来,但他始终会回来。
昨夜的梦,还浅搁在心底,软绵绵的,以幽冷的体温像蛇一样纠缠住她那散乱的心绪。她拨个电话去学校替大女儿请两天的病假,然后煮饭烧菜。小女儿醒来,她泡了奶走进房间,大女儿醒过来,额头有点烧,迷迷糊糊的第一句话是:我不要再见到爸爸。
午后,大女儿吃些稀饭便服两粒退烧药回房睡觉,小女儿自个儿在客厅内玩家家酒,她把碗碟洗刷完毕,目光转向后窗外,又停落在那个折射着芒刺的黑瓮,她就这样的决定了。
(待续)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