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比1/4世纪还长的生活
竟没有什么可以留下
从一截手臂 有人在后巷
拖出一具女尸
短发 苍瘦及僵冷
就这样的落了案 警察和
记者陆续赶到现场时
倾斜的薄光 轻柔地
以温唇吻亮她那双忧郁的眼睛
在瞳孔里酝酿了一生而未说过的
话 纷纷鼓翼 以光的
翅膀 飞离火焰愤怒的舌尖
一只硕肥的蟑螂 冲窜 从脚趾
爬上 爬到百褶裙般的头额
选择多愁的地带 站立着
昂头 果敢地撩拨着敏感的
触须
桌面的中央盘踞一丛
在成形的黑夜 左角有一张
遗书 遗书上堆积着几行
水笔字迹:
来不及了 真的来不及了
任何动或不动的 都走得
比我快
手臂是从那堆东西伸出来的
街头的拾荒者说 警察
穿妥面罩和手套 便开始
分类 然后仔细点算及记录
四张长方形的办公室铁桌
六百七十八封未打完的书信
半打刚买的安全套 三十八朵
凋萎的红玫瑰 圣经一本
两打面包 四千七百六十四枚
一分钱的铜币 黑白
电视一架 一些碎裂的爱
其余的 都是未来八分之七的梦
有人推开后窗 窥视
恐慌的眼神不做声
叫他怎么提述呢 关于
整群飞行物体追击女孩的
目击过程
警笛声远去 不停断落
在街头 预待月亮昇起
记者随意按几次快门
简单草稿 其中包括
年龄二十八 单身
死因不详 未揭露的
只有归纳读者的揣测与想
象 人群散去 窗
关好 闩好 世界又沉默下来
夜色以蟑螂奔逃的速度坍塌
(完)
-写于1988/夏绍华
-刊登于【南洋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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