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雨低哼起疏弱的蓝调 汽艇再次让喧嚷出走
发丝 船尾自湖泊的眼睑下劈裂弯曲的水纹
还有泡沫 留下我体温余热的映像 由
光影蕴藏 由光阴默默翻阅
b.
最早来到的是一则预言 在湖泊的中央
触痛一具濒危的灵柩 无法掀开的是
枯涸与荒凉 也许 唯只有朝岁月膜拜 答应我
咀嚼泥泞如筛剪日子的辫发……….。
c.
汽艇在河流极浓醇的覆荫里折返时 雨
以测探水温的手势 急急渗落
我们只好退避到浮屋的椰檐下 水的种籽
稠密地跳着琉璃舞 一场无休止的溅泻
站着 朋友的谈话声 紧靠着墙板的斑驳 腐蚀
蹓跶 那时一段充满思考的音色 各式古老的难题
其中一个襟扣住耳尖 截穿迟虑小小的洞
雨中我便不想作答 注视着水的种籽
自蔚蓝下一个迁移不定的高度 纷纷浮躁地
跌落 注视着蕈状的云胎早夭的动作
不想作答 其实和雨无关
d.
不想作答 因为问题完美地吻合感伤的
血型 苦涩而多刺 雨
就这样的果断地下了 沁透沼泽林的梦最
荒芜的域界 孤寂因为雨声而只有短暂地离去
快乐乘虚而入 萌芽以童话的时速在心的牢墙角
抽长 砾石不知道 答案也不知道
我刻意驱逐它 逼它拐弯 回避欢唱的木篱笆
问题终于在伪膺的沉默里迷失 有远走的痕迹
碎云同时不停为蓝空杜撰坦荡的面具 睥睨我
那张正快溶化的脸谱
舵手蹲着 闲抽烟斗 乳白的肺雾
试图占据微湿的空气以飞腾的多种姿势 如蛇
惊骇且繁复的形体 然而那是愚妄的
通心的颜色根本无法留下话语 甚至尖叫也
不能 那么水泡呢 只是朵朵雨花
凋萎的反光 瑰丽的蜃影
e.
容我 请容我用星宇美赞浮屋的门锁 一具
深智 冷静的脑袋 拘囚的不只是意识或冀愿
匙洞啃啮着生硬的黝暗 通往一丛思考的泉源
我依然站着 温驯的山群在缜密的刺绣中
惊醒 风沿着厚硕的脊梁踉跄地操练过来
腋毛缠系着绿色濡湿的鼻息 一股久眠后的疲累
等待孕育的怪胎 不易射杀的情兽 怎么办呢
雨 毕竟是水极抽象和危险的武器 可以把时间
涤洗成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
苍郁集体在天籁的床榻上抖索地翻身 继续
和雨保持对峙 破碎不堪的谈话声
偶尔逼近 偶尔远去 只好蹲着 因为门锁
我只好蹲着 缤纷的游鱼憩息在浮屋
的水影下 蝌蚪的尾尖撩扰着水草的凝思 舵手
指弹着烟斗 挑衅几点腾舞的小星火 一闪即逝
一闪即逝如遍开的雨花 如体积不定的水泡
从清澈的内脏我注视透明的虚设 从剔削的
肤层我细心阅读光影的刺青 一种流动的
无法归类的图案 即将龟裂的眩丽
能把伪设的幻像酝酿多久呢
f.
看着朋友瞳孔里抿嘴嘲笑的问号 我说二十岁
因为问题 竟然果敢地折返 对我的怯懦
展开不悉歇止的追踨 把它拘捕 拷逼 鞭挞
然后我想 或许唯让答案向问题完美地交配
才能引爆知识的蜕变与汲取的脱蛹
二十岁 大家都笑了 雨丝 嬉戏的鱼群
安静的沼泽林 荒野及峦山 都在嘲虐我向
时间的扭曲 光阴的狡辩 扭曲与狡辩
为什么不 二十只是一只被数目猥渎 狎弄的
符号 岁月赤裸裸的替身
为文明的年轮而存在 为人类
无聊且余赘的痛苦做注脚而存在 或许
只是为存在而存在
g.
雨 停了
汽艇返回埠头 泡沫留下泥褐色的记忆
枯槁的荷花稈留下五月的记忆 水泡呢
除了遗忘 什么也没有留下 而我
随手捞掬鱼唇在湖面唼开的涟漪 拴干
摺叠好 当着是雨后最纯净的 可缅怀的
喜悦
骤雨是出发时我们选择不去回避的云的
凶兆 然而还是停了 当我跨上码头的石阶
回望 天籁正默默地屯垦一座醇美的幽静
自己的倒影伫立于湖泊几千年的历史的
一截指尖上 先被挫伤 接着又成功解体
一个更历史的盲点
h.
舵手说 不断升高的泥 犹似连连擎起的祭旗
所以为了记忆 一个五月伟大的顿悟 也许
唯只有朝岁月膜拜 答应我 咀嚼泥泞如
筛剪日子的辫发……….。
-写于1989年/夏绍华
-刊登于【南洋文艺】
后记摘录:
“…..五月杪我和好友到Tasik Chini游玩……在哪一小时里面被朋友问起年龄的问题而感伤起来,觉得自己一天一天地老去,却还一事无成…..当天晚上便写下这首诗,以年龄的疑问为主题,纷杂的心境描述为副题,当然还包括对生活的感触,知识的汲取,皆以绘景手法来隐喻及表达,希望能产生一种震慑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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